学术沙龙 | 汤姆•克里斯滕森：公共决策中的有限理性工具主义视角

2020年10月15日下午，我院通过视频会议平台举办了公共管理学院学术沙龙第146期暨公共管理理论前沿系列讲座第1讲。我院特聘教授汤姆•克里斯滕森（Tom Christensen）作了题为“公共决策中的有限理性工具主义视角”的前沿理论讲座。本次讲座由我院教授马亮主持，来自院内外的近200位师生参加了本次讲座。

工具主义和制度主义是公共行政和公共政策中的两个重要研究路径。本次讲座主要围绕组织理论介绍在公共行政和公共政策研究中如何应用工具主义视角，具体聚焦下列问题：工具主义视角的主要特征是什么？有限理性的主要意涵是什么？公共组织的组织结构设计原则有哪些？采用工具主义视角分析组织的决策过程，主要牵涉哪些自变量和因变量？

工具主义视角及其理论基础

Christensen教授认为工具主义视角发展的一个重要理论转折点是西蒙提出的“有限理性”原则。“有限理性”原则认为组织决策过程中存在大量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问题，这主要来源于我们理解现实世界的多样化视角。Christensen教授指出，个体的记忆力、注意力、能力都是有差异性的，个体拥有的知识、掌握的信息和利益的偏好也是不同的，个体在组织中的能动性以及组织规则在具体情境中的运用也会随着情境的改变而发生变化。这些差异和变化都会加剧组织决策过程中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

组织决策过程中选择什么样的政策方案受到组织形式结构的影响。Christensen教授以人们的择偶过程为例，通过个体如何从想要寻找最优秀的人生伴侣到最后找到最合适的人生伴侣的过程，生动诠释了囿于个体的“有限理性”，虽然组织想要追求最优决策，但是往往只能实现“足够好”的方案，即满意决策。组织的形式结构对组织决策过程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组织中的思想和行动都会受到组织形式结构的影响，个体在组织中的结构位置对其社会化角色、工作环境、奖惩激励、行动的程序化程度等方面都会产生影响；第二，组织的形式结构决定着组织的参与结构，即在组织中谁拥有正式的参与决策的权力或责任，Christensen教授提出，一般我们认为领导和专家拥有正式的参与权，但是现实中他们受到能力和注意力等因素的影响，往往无法实现完全参与；第三，组织的形式结构也决定了组织的机会结构，即什么问题或方案能够进入组织的决策议程，而组织中的规则、授权、个体利益等因素都会影响这一过程，在实际运行中，组织惯例或突发事件等情境因素都会影响组织的机会结构。

组织结构的特征和设计原则

组织结构主要牵涉专业化程度和同质化程度两个维度，涉及组织设计中的专业程度和协调难度二者间的张力。组织结构的专业化程度可以划分为纵向专业化程度和横向专业化程度：横向专业化指的是同一层级不同单位和个体的专业化程度，纵向专业化指的是不同层级间的专业化程度，二者同时发生在组织内部和组织之间。纵向专业化涉及公共组织的权力在不同层级之间的划分问题，即组织采取一种集权还是分权的结构；横向专业化涉及组织同一层级上的职能划分问题，往往根据目标、阶段、客户、地理等因素进行部门的划分。根据组织结构在横向和纵向、组织内和组织间的专业化程度，可以区分不同的组织结构类型（参见下图）：

组织结构设计主要涉及层级间和部门间两种不同的协调类型：层级间的协调主要涉及不同层级之间清晰的命令和统一的控制，而这会受到领导能力和控制幅度的影响；部门间的协调主要涉及同一层级不同主体之间的协调，这一协调过程会受到主体间不同的文化和观念的影响。事实上，组织横向上和纵向上的协调都会受到文化和观念的影响。组织的专业化程度越高，组织的协调难度越大。

组织结构如何影响决策

工具主义视角将组织形式结构看作一种工具从科层和协调两个路径影响组织决策，形成了两种类型的决策过程：第一种类型是科层式决策，决策参与权往往集中在组织顶层的少数人手里、决策结构是相对封闭的，这种决策类型往往发生在狭窄的金字塔结构组织内，组织内部纵向专业化程度较高；第二种类型是协商式决策，组织内部的同质化程度决定了组织的协调难度，协商式决策往往发生在更为扁平的组织结构中，即组织的横向专业化程度较高，组织内个体间的利益和观念异质程度较高，决策是通过协商进行的而非上述的科层命令式的，决策是妥协的结果，因此往往只能着眼于短期问题。

最后，Christensen教授指出要注意区分组织结构的形成过程和组织结构形成的影响，组织结构的形成过程是指组织重构或组织设计的过程，而组织结构的影响则是在这一过程中组织结构对组织内部或外部产生的影响。Christensen教授以中国的政府机构改革、北京的城市结构调整和中国大学的结构调整为例来解释两个概念之间的区别，以大学的结构调整为例，大学组织结构的调整会影响大学组织内部的知识传授、学生数量和培养质量等方面，进而影响整个社会的人才质量。

本次讲座内容引起了与会师生的强烈兴趣。在提问环节，与会师生就中国政府部门内部的协调困境、组织的真实结构能否被组织正式规则或政策内容所体现，以及如何平衡专业化程度和协调难度等问题与Christensen教授进行了交流。

Christensen教授未来还有四场讲座，敬请期待！

汤姆•克里斯滕森（Tom Christensen）是挪威奥斯陆大学政治学系（Department of Political Science, University of Oslo）的荣休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特聘教授、挪威国家科学院院士。他的研究兴趣包括公共部门改革、公共组织理论、组织声誉管理、危机管理等，研究领域涉及公共部门改革、全球化、问责、福利、移民、大学治理、医疗、政策、安全管理等。他是国际知名的公共管理学者，也是非常高产的研究人员。他在国际主流公共管理期刊发表高水平研究论文上百篇，并出版专著和教材十余部。他合著的论文曾获有国际行政学界的“诺贝尔奖”之称的国际行政院校联合会皮埃尔·德·塞勒奖（Pierre De Celles Award）。他具有与多国研究人员合作交流的丰富经验，担任欧盟、挪威等国家和国际组织的政府改革高级顾问，同时也是卑尔根大学和香港城市大学、复旦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多所大学的客座教授。他对中国公共部门改革持续关注，并频繁往返于挪威与中国。他积极通过组织青年学者国际论文发表工作坊等平台，培养和推动中国公共管理学者“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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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稿：杨斌、边策

编辑：何春昊、刘华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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